据说他曾经有过三次婚姻,生有一儿一女。婚姻破裂的主要原因,在于他不能扮演好现实生活中的丈夫角色。他也始终搞不懂作为父亲和儿子究竟该说些什么和做些什么,因此,他的儿女和父母都先后与他断绝了来往。
如今,他仍孤身一人住在公寓楼里,整天对着墙上的照片,比比画画,嘴里叨叨咕咕地重复着几个短句子,都是剧中的台词。
有一次,他拽着我到他的住处参观了他的“个人演艺展”。他眉飞色舞地给我表演当年剧中的人物,一连转换了二十几个角色,累得气喘吁吁。
趁着他喝茶休息的间隙,我很随意地问他:“在您一生扮演的各种角色中,哪个最不成功?”他沉吟了好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沮丧暗淡,眼眶里溢出了泪水。他的嘴唇开始颤抖,欲说又止的样子。我给他递过一张餐巾纸,他擦了擦眼睛和嘴角,终于说出了一句让我吃惊的话:“我自己!”他喝了口茶,补充说:“我演了一辈子别人,却不会演我自己!”走遍世界有一种旅游叫足不出户,有一种交往叫一人独处。
13老朱在自家的客厅里支起了一顶小帐篷,每晚蜷缩其中,自称是野外宿营。
三年前,他在地板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塑料布,上面印有世界地图,从此便开始了他足不出户的周游世界计划。
客厅虽说不小,但相对于地球而言则微不足道。用地图铺成的地面,比例再大,也经不起脚的丈量。即使老朱脱了拖鞋,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在上面跳来跳去,就像在地雷阵中逃生似的,也难免一脚踩上若干个小国。每到此时,他都会产生极端的负面情绪,如同踩到地雷、针尖或狗屎的感觉,会脱口而出:“靠,又偷越国境了。”出国需要签证,尽管在地图上行走没有海关的盘问,但老朱的心里还是有阴影,每当他想眺望地中海的迷人风景时,大脚趾伸到了乌克兰,小指头却碰到了罗马尼亚,脚掌的重心十有八九压在了白俄罗斯、波兰和立陶宛,这让他很不安。如果他脚踩西欧某些国家时,心情就会好一些,因为毕竟加入了申根协定,国与国之间游客可以自由往来,无须签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