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遣军仅剩的百十人在乔群的带领下一路攀山越岭,攀登到山顶时,半山的枪声响成一片。谢铁骅听听枪声,判定队伍目前是安全的。他坐下来,说:“可以喘口气了,等天黑了再说。”乔群背对谢铁骅,没应声,回望山下,久久不出声。谢铁骅对乔群的背影说道:“我知道,杀父之仇,肯定要记恨在心。”乔群冷冷地说:“别用话敲打我。我们不是私人恩怨,都是为了打日本,这个我分得清楚。”谢铁骅一听,觉出乔群没有多少恨意,赞道:“好,这才是我欣赏的气度。”乔群轻轻又补充一句,说:“何况我爹没死。”闻听此言,谢铁骅沉下脸,说道:“哦,你敢违抗军令?”乔群心里暗笑,掩饰着,说:“算不上,土埋了一半,日本人上来了,弟兄们不想把他留给日本人,我没拦,我也是这么想的。”谢铁骅不言语了,过了一会儿,他问:“他人在哪儿?”乔群黯然神伤地说:“在山下阻击日军,这回死定了。”
密林深处石崖边的阻击战在激烈地进行。上百的日本兵从山下冲上来,张之勇一声令下,手枪、步枪、机枪一起扫射,子弹刮风一般响起来。受挫的日本兵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前仆后继,有几次险些突破阵地。紧急中,张之勇带领队员跃出堑壕,耍起了大刀片,连续砍翻了几个日本兵,打退了敌人第一次进攻。天色很晚了,枪声才停了,石崖的阵地硝烟弥漫,一片沉寂。张之勇清点人数,检查队员伤情,他一边问一边挨个用脚踢大刀队的弟兄们。“我没事!”一个队员抖抖头上的土,说道。“我腿肚子钻了个眼儿!”一个伤兵扯了裤管包扎伤口。一个战士担忧地说:“连长,子弹不多了。”张之勇蹲到一个小战士面前,这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小战士在吹一个空的子弹壳,发出嗞嗞的哨音。张之勇问:“你叫什么?”战士回答说:“我叫张百正。”张之勇见他还是个孩子,问道:“十几?”张百正说:“十七了。”张之勇回忆自己十七岁的时候也是没有亲人在身边,到处流浪,心里对这个小兵亲切起来,他说:“怎么没见过你?”两人一聊才知道,原来张百正是在牛镇当的兵。张之勇问他打仗怕不怕,张百正稚嫩的脸上笑出了细纹,嬉皮笑脸地说:“死不怕,就怕死不出样来,让牛镇人笑话。”一边的乔日成听着,呵呵笑了,拍拍张百正的肩膀,说:“像我。”有人喊道:“上来啦上来啦!”大家急忙奔赴临时构筑的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