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他驻足在圣日耳曼·奥克塞尔教堂附近一座名叫“主教府”的宅第拐角,它正对着人称“王宫”的另一座宅第。“主教府”中有一座小巧玲珑的十四世纪的小教堂,其后部圆室朝向大街。格兰瓜尔虔诚地研究着它的外部雕刻。他此刻正处于艺术家在世界上只看到艺术,并且只在艺术中看到世界的那种忘情、专注、崇高的享受之中。忽然,他感到有一只手重重地按住他的肩头。他回过头来,原来是他从前的朋友和老师副主教先生。
他非常惊讶。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副主教了,而且,堂·克洛德是属于那种既威严又热情的人,一个怀疑派哲学家遇上这种人总是要失衡的。
副主教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格兰瓜尔乘机在观察他。他发现堂·克洛德大变样了,脸像冬晨一样苍白,眼睛凹陷,头发几乎全白了。神父终于打破了沉默,以平静而冷漠的口吻问道:“您身体好吗,皮埃尔先生?”
“身体?”格兰瓜尔回答,“嗨!嗨!小毛病不断,大毛病没有。我对什么都不太奢求。您知道吗,老师?希波克拉底说过,要想身体好的秘诀,‘就是:食物、饮料、睡眠、爱情,全都得有所节制’[3] 。”
“您难道没有任何忧愁吗,皮埃尔先生?”副主教定睛看着格兰瓜尔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