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天封门闭户,硬赶人家搬家?镇台衙门的人真他娘势利——这都是窦光鼐做的好事!”
“靳大人那是多好的人啊,本事也大,开得两石弓呢——落架凤凰不如鸡啰!”
“还是我们鱼太尊,前头裴太尊家眷动都没动!”
“平常生意人家,还讲个‘信’字呢!前头裴太尊批给我们的涸田田契,加着府台印信,鱼太尊得给我们做主!”
“这话对,没的叫窦光鼐这枭獍忒得意了!”
众人七嘴八舌中,鱼登水身在窦光鼐面前,尴尬得脸色灰青,脖子上的筋绷起老高,沉着脸断喝一声道:“住口!窦兰卿大人名臣风骨,弹章一上,朝野震悚,你们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侮辱毁骂?!”窦光鼐进前一步,双手一拱笑道:“学生就是窦光鼐,窦光鼐即是窦兰卿,着实得罪了!”
?!
…………
所有的人立时僵住,木雕泥塑般呆住,沉寂得连天井落雪的沙沙声都听得清清楚楚。好一阵子,邢二爷几个人回过神来,知道今天触了大霉头。先是那胖子撑不住,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叭”地抡臂打自己一个耳光,说道:“小人昨晚噇醉了黄汤……跑了这里来胡说八道——临走老婆子还说,多喝茶少闲话——我竟是个猪托生的,没耳性!”他“叭”地又是一掌。几个犯口舌的米蛀虫土财东也都纷纷效颦,骂自己“死王八”、“不要脸”、“发昏”、“吃屎长大的”,花样百出。其余盐商、瓷器、漆器、织染行老板们不关痛痒,剔牙剜指甲在旁瞧风凉儿。鱼登水待他们出尽了丑,觉得还要靠着他们办迎驾的事,不宜太为已甚,笑嘻嘻牵着窦光鼐手道:“兰卿兄,他们是什么玩艺儿!生气值不当的。权当作听见驴鸣犬吠就是了。咱们先会议,我还有好消息儿告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