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野姑娘便是这样的死了。
还有一件回忆,同是那时候的事情,虽然已经忘记是那一件在先,但还记得也是夏天太阳赫灼的午后的事。
往离村一里 许的K车站的马车,每日两三回,在村端一直往北延长过去的国道上,驾着满被尘土的黑马,踢起灰尘,来回的走着。那一天,我们五六个人,趁着这空马车,到村外三四町水车左近的土桥那里去游玩。同去的都是顽皮的乡下孩子,其中也有人怕那直晒头顶的太阳,拿了大的款冬叶戴在头上,当作凉帽的。
过了土桥,边旁都是小松树的平林;在路旁松树阴下夏草的中间,俯伏的躺着一个身穿污秽的衣服的丐妇,旁边是一个不满一岁的婴儿,沙声叫喊,一面在草里乱爬。
拉马车的定老儿看见了,便止住马车,高声问道,“怎么了?”我们也都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丐妇很困顿似的从草里抬起头来,满面垢泥尘土,被汗流成斑驳的条纹,掀着鼻子,一个很丑的面貌,现出说不出的疲劳和苦痛的颜色。左边眉毛上有一个新鲜的伤痕,一条鲜血沿着面颊转到耳下,又流到胸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