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应风道:“小的派了两个人到山西蒲城,昨日才回来。”
蒲城是张四维的老家,冯保冷笑一声儿:“是不是去掘张四维的祖坟?”陈应风摸摸脑袋:“噢,老公公已知道了?”冯保道:“不单我知道,连皇上都知道了。这是谁的主意?”陈应风拿眼瞟着徐爵。徐爵嗫嚅道:“是小的主意。”冯保怒道:“胡闹。掘人家祖坟,既损阴德,又无补于时局。张四维逮着这件事,又要大做文章。”
陈应风告诉了他一个新情况:“老公公,小的正要禀报,张四维今天晚上,要在玉蟾楼请客。除了他的门生李植等三人外,还有雒遵、吴中行、赵用贤、邹元标五人。”冯保一听怪异道:“这五个人?他们不是在万历六年夺情事件中,被皇上下旨廷杖,全都罢官遣往边疆了吗?”徐爵道:“是的。这两天,他们都分别回到了京城。”
玉蟾楼高三层,周围添了不少巡兵游哨。一顶八人抬大轿停了下来,张四维自轿内走下。他卸下官袍,穿了一件夹料纻丝雷公袍,头上戴了一顶金丝起箍的坡公巾,在一干护卫的簇拥下步入大门。
张四维一脚踏进来,厅内先已到来的七八个人都纷纷要磕头。李植第一个走到门口跪下,赵用贤跟在后头,跛着腿也要下跪,张四维一把拉住他,说道:“各位不必拘礼。”他拉着赵用贤坐下,问:“用贤老弟,听说万历六年的廷杖,你的腿被打断了。”赵用贤道:“是啊,我从此成了跛子。”张四维环视众人,朝他们举手揖道:“你们五人,这四年来吃尽了苦头。”雒遵道:“为了社稷纲常,个人吃点苦头何足道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