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走近德·莫尔塞夫伯爵所指的扶手椅,顺手挪动一下,便巧妙地躲进天鹅绒窗帘的阴影里,他从暗处浏览伯爵那堆积劳累和忧虑的面容,阅读时光带给他的道道皱纹间所写的一部隐痛史。
“伯爵夫人,”莫尔塞夫说道,“在子爵派人通知她有幸接待您来访时,她正在梳妆室,马上就下楼,过十分钟就会来客厅。”
“真是不胜荣幸,”基督山答道,“我刚到巴黎这天,就得识一位功勋和名望并称的人,而对待这样一个人,命运之神这一次还真碰巧没有出错;不过,在米提贾平原 [13] 或阿特拉斯山 [14] 区,命运之神还没有把元帅的权杖交给您吗?”
“啊!”莫尔塞夫脸微微一红,答道,“我已经退伍了,先生。在王朝复辟之后,我受封为贵族院议员;我曾参加第一次战役,还是在布尔蒙元帅麾下。我倒是也有可能晋升为高级指挥官,假如波旁王族的长房仍然留在王位上的话。但‘光荣三日革命’[15] 看样子搞得轰轰烈烈,似乎就有资本忘恩负义了,也的确不再理睬帝国时期之后从戎的人。于是,我辞去军职,因为,一个人在战场上挣得肩章,就不大会在沙龙的溜滑地面行动了。我解下佩剑,投身政治,现在则致力于工业,研究实用的技艺。我留在军旅的二十年里,一直有此愿望,但就是没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