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谈话被大门口几个人的叫喊声打断了,莫雷尔进来向大尉报告说,来了几个符腾堡的骠骑兵,他们想把马放到大尉关马的院子里。这件事之所以难以处理,主要原因是骠骑兵不懂他们说的话。
大尉让人把那个骠骑兵上士叫来,严厉地问他是哪个部队的,他们的长官是谁,他有什么理由要占别人已占了的房子。这个不太懂法语的德国人回答了前面两个问题,说了自己的部队和长官的名字,但最后一个问题他根本没听懂,于是把半通不通的法语单词夹杂进德语里说,他是团里的设营员,长官要他占上所有的房子。皮埃尔懂德语,他给大尉翻译了德国人说的话,再把大尉的话给符腾堡骠骑兵译为德语。德国人弄清楚了跟他说的话,就让了步,把自己的人带走了。大尉站到台阶上,大声下了一些命令。
当他回到房间,皮埃尔还坐在他以前坐的地方,双手抱着头。他的表情很痛苦。这时他确实痛苦。大尉出去剩下皮埃尔一个人时,他突然清醒过来,意识到他面临的处境。不是莫斯科被占领,也不是这些幸福的胜利者在这里胡作非为还保护他,尽管这些让皮埃尔觉得很沉痛,但此刻折磨他的并不是这些。现在折磨他的是他意识到自己的软弱。几杯酒下肚,再加上同这个善良的人的交谈让皮埃尔最近几天一直沉溺于其中的忧郁心情一扫而光,而这是他要实现计划所必需的。手枪、匕首、厚呢上衣都准备好了。拿破仑明天进城。皮埃尔确信杀死那个恶魔是有益的、值得的,但他觉得现在他是完不成了。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但他好像有预感,他完不成自己的计划了。他同自己软弱的意识抗争过,但隐隐觉得他没能制服软弱,以前那种报复、谋杀和自我牺牲的阴郁思绪碰到第一个人便灰飞烟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