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儿子心目中并没有相准的姑娘,他所见过的女人都是能轻易搞到手的。可他不愿承认他没有意中人,他只是翘着嘴,垂着头,看着自己整齐的手指甲。他固执、蛮横,像以往一样,每谈到这个话题,他父母最后只能一遍一遍地安慰他:“好了,好了,先这样吧。”王大有两次都不得不退掉他相妥的姑娘。他儿子只要听到这种事,就发誓要像弟弟一样在房梁上吊死,这使他父母害怕,只好一次次地作罢。
日子一天天过去,王大和太太越来越心急,盼着大儿子快娶亲。这大儿子是主要的继承人,他的儿子又将是孙子辈中最重要的。王大也了解,大儿子每天不是去这家茶馆就是去那家茶馆,在那些地方消磨光阴。他知道,凡是家里有钱、不用为衣食操劳的公子哥儿都如此,他自己则年老图清静了,大儿子的情况使他越来越不安,老两口都担心,大儿子如果不娶亲,难免有一天从茶馆那种地方弄个游手好闲的女人来,这种女人只能做小老婆,做正室可太丢人了。他们若跟大儿子谈心事,大儿子就会冷冷地说,如今青年男女已不受父母管束,男女自由、平等,还有许多诸如此类的傻话。这两个当爹娘的束手无策,只好不再吭声。大儿子伶牙俐齿,没人说得过他。他们早学会了不吭声,大儿子一有不满,目光就在二老身上扫来扫去,不时甩他的长发,然后又用那双又白又软的手去理平。他待不住,说完就扬长而去。他一走,老太太就埋怨丈夫:“都是你老不正经的给他做的好样子,他都是跟你学的,不交正经女人,偏去跟那些下流坯子混,还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