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就太书生气了。这是两回事。就算唐光明一直当宝兴中学的校长,有一天也要退休呀,那时候你好多岁了?其实,你以后要是有了更大的发展,更好的条件,会更好地报答他。”
赵翔说:“多年前我就这样想过:如果有朝一日,我是另一种条件,我一定要把牛牛接到到外面去读书,我要好好培养他,让他受到很好的教育,要让他读大学。但是,牛牛现在已经二十多岁了,已经是电工了,我仍然命运不济,真是愧对自己当年的愿望,更是愧对帮助过我的人。”
听了赵翔的话,李劲也是一阵感慨,“你可以好好培养牛牛的儿子。”
赵翔动情地看了李劲一眼,“你别说,我真的这样想过。呃,还是说眼前的事吧,就算宝兴放我走,还得有个单位愿意接收我。要找到一个愿意接收我的单位,这要花很多工夫,要去活动,送礼、打点,没有这个不行。就算找到了门路,调入的单位不会不看我的档案,结果如何猜都猜得到。换一个角度说,即使成功调出了宝兴,我又干什么?换一个地方教中学,许多条件当然会比这里好,好得多。这里的文化生活太单调,但是,在这一点上,别的地方又强到了那里?前些年,电影主要就是“新闻简报”;戏剧么,演来演去就是几部样板戏。上次我到成都,走进春熙路的新华书店,那景象,使我马上想到沙漠。前两年我花70块钱买了部半导体收音机,听了几回就不想再打开了。这就是全中国人的精神生活。哪里也是这样。物质生活呢,这就要看全国的形势了。如果全国的形势好——我说的是真正的好,不是报上宣传的那种‘形势大好,越来越好’——宝兴这样的地方自然就差得太远了,没法比,但是,如果全国的情况不妙,像什么‘三年自然灾害时期’,这里反而比外面许多地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