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世纪晚期最重要的音乐家,包括海顿和莫扎特,通常既写歌剧,也写器乐作品,他们把一种歌剧式的观念引入器乐,包括键盘音乐、弦乐四重奏和乐队作品。莫扎特的某些键盘奏鸣曲是为当时刚刚发明的钢琴而作的,它们创造出一种对等于歌剧舞台设置的声音。正如歌剧中有情绪的音乐表达语汇库一样,器乐中也有一套被称为“音乐话题”(topic)的语汇库:与真实世界中特定语境相关的特性化音乐材料,特定的语境诸如教堂(由古旧的对位风格来代表)、音乐厅(由炫技式的音型来代表)或狩猎(由传统的猎号音型来代表)。其结果用怀·贾米森·阿兰布鲁克(Wye Jamison Allanbrook)的话来说便是,钢琴音乐可以被听作“一个人类姿态和行为的微缩剧场”。
我稍后会再讲回这一点,但更为重要的是,歌剧中代表角色的音乐语言如何被转化为器乐的新风格。关于这一点,最好的例证便是弦乐四重奏。斯坦哈特曾谈到演奏者之间的复杂互动,这也同样是乐器演奏出的虚拟角色之间的互动。在这里,“演奏”有了角色扮演的意义。在一部海顿的早期传记中,海顿的一首四重奏被描述为:一位平易近人的中年男性,即第一小提琴;他更为腼腆的朋友,即总是倾向于同意其他几位的第二小提琴;一位可靠且学识渊博的公民,即大提琴;中提琴就像在传统的笑话中一样,是“一位有些饶舌的妇人”,她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却仍旧坚持要发言。这的确是个很幽默的描述,而且在海顿和莫扎特的四重奏中,无论如何,乐器之间的角色每几个小节就会改变,但最基本的构思恰好如此。把弦乐四重奏这种体裁比作朋友间的礼貌交谈已是老生常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