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这个同事聊天时一不小心说漏嘴的。母亲斩钉截铁断定,父亲是假借侄女之手给大伯送钱了。这个消息让母亲震怒,她不再顾及父亲脸面,向许多同事打听父亲除工资外最近工厂还发过什么钱没有。
平素,父亲按月将工资交在母亲手里,但这只是面上的收入,工厂时不时会有津贴、补助、奖金什么的,母亲毕竟不是父亲单位的职工,她根本掌握不了父亲到底能领多少钱。
居然打听出几笔,而她压根儿没见到。为此,她大病一场。
父亲振振有词,说他只是正巧路过堂姐家,很久没见了,就进去看了看。至于母亲所说的那几笔钱,岗位和岗位不同,别人有的,他未必有。而他有的,别人却未必有。为此他还列了自己交给母亲的几笔钱,让母亲去打听别人有没。母亲才不相信这些鬼话呢,她让自己勇敢又受伤地病下去,通过惩罚自己来惩罚父亲。
至于父亲到底给堂姐钱了没有,我半信半疑。我也没打算去问,那会伤害父亲。
母亲常说,你爸对中华比对你好多了——这话我当然不信。但母亲的生病,让我认清了一些事实。我明白,让母亲有生之年转过这个弯来是不可能的了。此外,我在思考一个问题,我今后有无必要为了给大伯那一点对他几乎于事无补的小钱再让她生气?就算她在这种事情上不大通情理,可我让她生气就对吗?何况,她生气是真实的,无比真实,根本不是装样子。